父親曾說,如果可以,他希望我們能不涉足江湖。做一個平凡的人。
如果沒有當年的那一場變故,也許,我們姐妹就會想普通的百姓一樣,在這里生活,然后嫁人生子,度過一生。
那年的我,七歲。父親因為生意上的事出門了。他曾經的仇敵找上門來,將我抓住威脅父親,還把妹妹打傷了。
妹妹傷的很嚴重,大夫說,就算是救回了,也只是個藥罐子。甚至,也活不長。
秦叔叔將她帶去了天香谷,他說,那里有很多珍貴的藥,更重要的是,她可以習武健身。盡管我們有多不愿她離開,最后還是將她送走了。
他說,十年。十年后,妹妹便會回來。
如今,十年已過了,又是半年,她沒有回來。
還有娘親。
惜月很想念你們。
我從家里跑出來,想要去東越天香谷找妹妹。
到了天香谷才知道,妹妹根本就不在這里。她在很早很早以前,就被別人帶去了別的地方。
那一天,東越下了很大很大的雨。我站在海邊看著翻滾的海浪。風吹得很冷,卻不及心冷。想起了小時候,妹妹總是跟在我身后,笑著鬧著。想起了那一天她抱著壞人的腿,不許他走。
娘親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。父親說總有一天,娘親會回來。可是我等了十幾年。等得都快忘記了她的樣子。她也沒回來。秦叔叔說,只要十年,妹妹就會回來。結果都是騙人的。我不想在家里等著了,我要找到她們,帶她們回家。
那個跟我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妹妹。我卻不知道她在哪里。
尋遍天香谷,終于有個人告訴我,有一個小女孩,被別人帶去了秦川。
直覺告訴我,那個女孩,就是惜晴。我的妹妹。
秦川很冷,白雪皚皚。
晚上的秦川,更冷。只有我一個人在路上走著。
我不是那種嬌氣的大戶家小姐,父親說,我性子像母親。母親當年也是十幾歲獨自出門,才會遇到父親的。因而,夜晚趕路,對于我來說不算什么。
然而,夜晚總是會遇到一些不干凈的事。比如,殺人。
他當著我的面,干凈利落的殺死了最后一個追殺他的人。
這樣的情景,似乎下一秒他應該揮劍刺向我,殺掉唯一的目睹了這一切的人。然而,我猜錯了。他只看了一眼,便走了。如果是尋常的人,一定會感謝他的不殺之恩,然后速度逃走吧。可作為楚家大小姐,人們口中刁蠻任性,哦,不對,是聰明伶俐的大小姐。我怎么可能就這么走了呢?憑我的聰明才智,我一定可以讓他幫我找妹妹。否則,偌大的秦川,就我一人,怎么能找到惜晴呢?
死纏爛打是我的強項,偷偷在那人身上下了一點我們家特制的藥,再加上小寶敏銳的嗅覺。無論他跑到哪里,我都能找到他。哦,對了,小寶是一只小白鼠。鼻子很靈的小老鼠。
“哎,你站住。干嘛看到我就跑啊。”
“姑娘,又是你,再跟著我。你就不怕我把你殺了。這荒山野嶺的,連個幫你收尸的人都沒有呢。”
“我不怕。”忽然一陣風吹過,他的匕首就架在了我的脖子邊上。看他眼神里透露出來的殺氣,慢慢的擺出真誠的微笑的面容。然后告訴他。
“我相信你是好人。我的直覺告訴我,你不會殺我。”
他最后無奈的放下匕首,轉身走了。我跟在身后偷偷笑。從小到大,只要我擺出這樣的表情,別人就會盡量滿足我的愿望。
在我死纏爛打的攻勢下,他終于投降了。答應陪我一起找惜晴。只是,秦川真的很大。我找了很久很久,都沒有人知道惜晴的下落。
“你不累嗎?走了一整天。”
“不,不累。”說不累是騙人的。可是,我更想找到妹妹。十年了,思念已經是無法控制了。
“別逞強了,天快黑了。找個地方休息休息吧。”
“好。”
今天在小鎮里,遇到了幾個人。是父親派來找我的。雖然是偷偷的溜走了,但是應該不用幾天,他們就能找打我,帶回去。我就算是再聰明,也逃不出父親的五指山。他這一次怕是很生氣了吧。可是我還沒找打妹妹,還不想回去。
我還是沒躲過他們。還是被找到了。
本來想讓他帶著我脫離這些人的。可是,領頭的侍衛說。
“大小姐,夫人和二小姐離開了這么多年。不是只有你想念他們。你不回去,老爺身邊,就真的沒有一個親人了。倘若你出事,你讓老爺怎么辦呢?”
是啊,父親身邊只有一個我。自從娘親和妹妹離開后,他的頭上爬滿了他那個年紀不該有的白發。我也不舍得。終究不能太任性。
“我要回去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,要不要去杭州看看?”
“不了,我還有事。他們應該可以保護你,所以,我就先告辭了。”
“哎,你就這樣走啦!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呢?”
“下一次有機會見面,我就告訴你,我的名字。”
他就這樣離開,我看著他的背影漸走漸遠,慢慢的融入了黑暗中。上一次的相遇,是在夜晚,這一次的分別也是夜晚。
我以為我們總會在再次遇見。卻不知道,從此再也沒有遇到。
原來緣分,只讓我們遇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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